癔人呓语(许乙彭湃克)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癔人呓语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许乙彭湃克)

《癔人呓语》是作者“彭湃克”的代表作,书中内容围绕主角许乙彭湃克展开,其中精彩内容是:天微亮,起床的广播还没响老江拿着剩下的半管牙膏在洗头,本来稀疏的头发,湿了后更显得寥寥无几了洗完端着脸盆往回走,走的比平常快了许多,像是在赶一趟即将出站的火车小江和李正明还在呼呼大睡,年轻人,在睡觉这事上往往可以做到从容不迫老杨被老江急促的脚步声吵醒,翻个身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看老江,说:“不用着急,你就是睡过了,管教也得把你提溜起来扔出去,到日子了,你多吃人家一顿饭,人家都不乐意”老江边……

点击阅读全文

小说:癔人呓语

作者:彭湃克

角色:许乙彭湃克

小说《癔人呓语》是由网文作者“彭湃克”所著。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思索良久,不得其解,直到许乙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开放式的厕所。开放到什么程度呢,厕所是蹲便池,左边和后边是墙,前面完全开放,毫无遮拦,右边有个有个凸起,凸起的高度大概有鞋底那么高,丝毫起不到遮挡的作用,顶多起到尿到便池外的尿液流不到旁边的地上,更有意思的是,整个蹲便池要高于地上一大截,生怕别人看不到,真…

癔人呓语

第一章 第四天 免费在线阅读

凌晨不知道几点,许乙先是被噼里啪啦一串屁声惊醒,朦胧中,又有一股臭味袭来,彻底清醒。扭头看向厕所,冯杰露着屁股蹲在毫无遮掩的厕所大便,看到许乙,满脸歉意地微笑示意。估计是不好意思当众大便,趁大家熟睡,打算便于神不知鬼不觉中,无奈这种事一旦蹲下,声音和气味就由不得自己了。

许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前自己很规律每天一次大便,进来三天了却一次也没有,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身体没有这个欲望。思索良久,不得其解,直到许乙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开放式的厕所。开放到什么程度呢,厕所是蹲便池,左边和后边是墙,前面完全开放,毫无遮拦,右边有个有个凸起,凸起的高度大概有鞋底那么高,丝毫起不到遮挡的作用,顶多起到尿到便池外的尿液流不到旁边的地上,更有意思的是,整个蹲便池要高于地上一大截,生怕别人看不到,真是一览无遗。想到这里,许乙感慨万千,之前科学书上学到的动物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变异自身的构造这事太科学了。

自从许乙扭头看了冯杰一眼,他就再也没拉出来,起身回床上了。许乙越想越害怕,不能由着自己身体变异了,于是快速起床,蹲在厕所跟自己身体做抗争。刚蹲下,起床通知响起,大家纷纷醒来,由于之前冯杰大便的味道还没散去,大家动作一致,眼神迷离着嗅几下,扭头看向蹲在厕所大白屁股一览无遗的许乙。

游三儿眯着眼,率先说话:“好家伙,许乙,你这味儿够劲儿啊”。

虽然许乙还没拉出来,但是大家都盯着他屁股看,竟有些脸红,说:“我还没拉出来呢”。

老张端着脸盆走向厕所对面的洗脸池,边走边说:“谁也别说谁,谁拉的屎不臭啊”。

冯杰抱着对许乙的愧疚,应和道:“对对对”。

许乙是彻底蹲不住了,有几个人在讨论自己拉屎的事不说,洗脸池就在自己对面,人来人往的,谁路过都瞅一眼,肛周的括约肌一下一下地收缩,太累了,起身作罢。

由于游三儿晚上呼噜声太大,导致一晚没睡好的小江顶着黑眼圈叫道:“老游,老游,老游”。连叫三声,就在他旁边的游三儿失聪般的低头不语。

小江正准备叫第四声的时候,游三儿抬头瞪眼:“别老游老游的,没大没小”。

小江一脸懵逼,说:“我就是觉得叫游三儿没大没小,才叫的老游”。

游三儿:“叫哥”。

小江:“你叫老张也没叫哥啊”。

游三儿:“那不一样,我们是社会辈,你不在社会上”。

小江:“那我在哪”?

游三儿想了想,说:“以你的阅历,你顶多在庙会上”。

小江假乐了几声,拿着脸盆去洗漱了。

游三儿扯着脖子大声问小江:“刚才叫哥啥事”?

小江头也没回,说:“没事”。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普照,一缕阳光金灿灿地照耀在这个沉寂的建筑上,院子里毫无生气,连风也没有,显得阳光很多情。

早饭后,冯杰和王达两个人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李正明也在边上站着看,许乙走近一看,两个人竟然在下象棋。听他们两个人说,昨晚值班的时候,用口罩上端里面的小铁丝在地上画出了象棋棋盘,又从在这里不知道丢了多久的旧书上撕下来一个个小字,字就是象棋棋子上的字,找不到一样的字就用同音字。

许乙脑子里净是电视剧《越狱》的情节,心想人要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了,创造力无限啊,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此后,不爱说话的几个人更不爱说话了,闷头下象棋。

老张坐在凳子上,做思乡状,望眼欲穿,自言自语道:“进来之前,好几个朋友说会来看我,就算他们进不来,打过招呼的所长也该来看看我了啊,总得来个人啊”。

站在窗户旁的老江突然喊道:“来人了,来人了”。

老张呆滞的目光瞬间奔放了,内心想着,我还没开始求呢,这也太心想事成了,起身奔向窗口,像是百米冲刺,弹射起步。

大家也相继往窗口冲,在这里,生面孔就是热闹。许乙还没冲到窗口就看到老张一脸失望地转身往回走,用现在流行语说就是骂骂咧咧就回来了。

外面走来了一个管教,和一个身穿跟我们一样蓝色印编号马甲的人。远远看去,此人很黑,磨砂黑,黑的很黯淡,瘦小,很符合营养不良的症状,秃顶,秃的那片头顶也是黑的,整体看上去,黑的浑然天成,看样子像是六十岁左右。

刷卡、开门,管教依然是简单交代几句,转身离开。

此人进来后,走向唯一剩下的空床,很随意地弄了一下床铺,被子随便一扔,就打算坐下。

游三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盛气凌人,老张也看着他,眼神也盛气凌人,估计是觉得来的人不应该是他,应该是某位朋友或者所长。

老杨站起来,走到那人旁边,语气和蔼但不容拒绝地说:“不是这么弄的,看看别人的床铺”。

那人仰头看了老杨三秒,起身重新收拾,收拾的好像这辈子就没收拾过床铺一样,老杨实在看不下去了,弯腰帮他收拾,老杨刚着手,他就放手了,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老杨收拾。

老杨一脸怀疑地回头看他,说:“我帮你弄呢,你撒手不管了”?

那人谄媚地笑了几声,赶紧上前收拾。

他这一笑,许乙发现他缺了两颗门牙,满口黄牙中间一个硕大的黑洞。许乙端详着他的样貌和一举一动,心想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会丢东西,让人下意识会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老张一改平日的温和,可能因为他刚才让自己失态,也可能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的老人,或者仅仅是因为此人看上去就不是有钱有势的人,语气强硬地问:“新来的,因为啥事进来的”?

那人回头,说:“偷手机”。

许乙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心想,面由心生。

老张继续审问:“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事,六十几了”?

那人发出一阵太监式的笑声,边笑边双手捂嘴,一副娇嗔状,笑完说:“过了年刚四十七,都说我老,常年在工地干活,显老”。

大家被他的笑声惊的一时晃神,老张显得很镇静,说:“胡说八道,四十七长成这样,你家地里用的肥料都施你身上了”?

那人又是一阵笑,还是双手捂嘴。

这次大家彻底被点到麻筋了,一个个面露嫌弃,转身面壁。

游三儿有点忍不住了,说:“你这笑声啊,让人想打你”。

这次没笑出声,但是脸上和手的动作一样儿没拉下。

老江缓了会,也过来凑热闹,问那人:“叫什么啊?哪里人?”

那人说:“我姓金,工地上都叫我金老四,南安东湾村的”。

老张:“问你名字呢,金老四,到南湾找你,也说金老四啊?”

金老四:“还真是,你要到我们村说我大名有人不知道,你要说金老四,那没人不知道”。

游三儿冷笑一声,说:“还是个名人呗?”

金老四又准备笑,被老江拦住:“别别别,别光笑,说说,怎么就偷人手机被抓住了?”

金老四一脸严肃地说:“我没偷,我就是喝多了,不知道怎么自己身上多了个手机”。

老张和蔼地说:“没偷没偷,说说经过”。

金老四:“我受邀去朋友家吃饭,南安三街的,街霸,李长贵,知道这人吧?”

说完目光巡视众人。

游三儿:“行行行,别提人,谁不比你认识人多,说事”。

金老四嘿嘿两声,接着说:“他为了招待我真是费心了,看菜就知道了,太丰盛,有鱼有肉的。吃饱喝足后,看他老婆孩子在,我就不打算久待,都是场面人,这点事还能不懂吗?从他家出来,我就去了一家足疗店,进门直接上二楼,一楼不行,太知道这里面的事了,足疗加 SPA,一百九十八”。

说到这,小江打断道:“SPA不是特殊服务吗?”

金老四:“什么特殊服务,就普通服务,普通按摩”。

小江说:“我听朋友说过,他去洗浴中心做的 SPA就是特殊服务”。

金老四一时语塞,茫然地看着小江,许乙接话道:“那估计是暗语,局部 SPA,跟这个 SPA不一样”。

老张听到局部 SPA这个词一下笑出来了,说:“真有你的,还局部 SPA,我看是裆部 SPA吧?”

许乙也笑:“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游三儿急于听足疗店的故事,还是在二楼,显然没那么简单,于是催促道:“老四,你接着说”。

金老四:“做完后,我就下楼……”

游三儿打断道:“什么你就做完了,做啥了?说说”。

金老四:“就足疗和按摩啊,还能做啥?”

游三儿一脸失望,扭头不搭理了。

金老四接着说:“下到一楼,一个人也没有,都在二楼忙活呢。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一楼的一个空屋子里有个手机在充电,然后我看也没人,拿起手机就走了”。

一直坐在场外的老杨突然说:“你刚才不是说喝多了,不知道怎么身上多了个手机,现在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啊”。

金老四狡辩:“我这也是后来想起的,我没想偷,就是顺手牵羊了”。

老杨被逗笑了,说:“你知道顺手牵羊的意思就是偷不?”

老张也起哄:“都顺手了,看来不是第一次”。

金老四死不承认,也不生气,傻乐。

老张问:“后来怎么被抓住的?”

金老四一拍大腿,说:“这事也是他妈的寸,出了足疗店我就把手机关机了,感觉有点饿,就打车去了车站旁边李先生,哎?李先生知道吧?全国连锁,里面东西也贵,我还就爱那的面和扎啤,经常过去吃”。

游三儿打断道:“吃的都快吃腻了,你还当高档餐厅呢,说到底就是一家快餐店”。

金老四没理会,接着说:“要了面和扎啤后,我想看看几点了,刚一打开手机就自动给我拍了照,我当时以为面部解锁呢,后来到派出所才知道是他妈手机自带防盗功能,拍的照片发到机主另一部手机上了,拍的是一清二楚啊,摆拍都拍不了那么自然。更寸的是,负责案子的民警认识我,我隔三差五地就在李先生喝多睡过去,服务员没办法,只能报警,民警往家送了我好几次了,一看照片,都不用调查是哪家李先生,直接开车拉着机主就到车站这家李先生了。民警他们到了店里,我正吃着面喝着扎啤,开口就问了我句,庆功呢?”

众人乐,老杨边乐边说:“就你这样的,真不用刑讯逼供,跟你聊会天,什么都交代了”。

金老四笑着说:“刑啥讯逼啥供啊,都是老熟人,而且民警说了,那手机也就值二百块钱,我真不是存心偷的,不至于”。

老杨说:“那是因为你当时不知道那个手机就值二百”。

老张接话:“你这业务能力真是不行,怎么能连目标的价值都分辨不出呢”。

金老四低头叹气:“嗐,我那不是临时起意嘛”。

老杨摇头苦笑,心想,这孙子的嘴是一点把门也没有。

小江显然还在想着 SPA到底是什么的事,搬起凳子坐在金老四旁边,问:“SPA舒服吗?”

金老四说:“还行,每次做的时候,技师手上都会套个一次性塑料袋,跟商店买东西的包装袋一样,一看就是专业的,就是弄的身上有点痒”。

游三儿转过头,说:“你拉倒吧,当我们没做过 SPA呢?我当时跟着我叔去北京天上人间做SPA都没戴塑料袋”。

金老四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每次做都戴,估计是会员专享,戴上安全”。

游三儿都气笑了,突然灵光一闪,说:“我明白了,不是会员专享,是脏人专用,人家肯定嫌你脏,不愿意直接用手给你按摩”。

金老四两唇微开,一时无语。

游三儿笑了一会,问:“你去的哪家足疗店?看我认识那老板不?”

金老四短暂的低落,听到这个问题,瞬间精神:“说起这个店名,我最生气,我从去年就一直去他们家,门头牌子写着天上人间,我也叫了两年天上人间,都他妈快叫出感情了,平常身边有人说起这四个字,我都感觉一身暖意。没想到啊,这次在派出所签字时候才知道,店名叫天上人问”。

游三儿:“哦,那家啊,我知道,我也一直以为叫天上人间呢”。

金老四更来劲儿了,站起来说:“对吧?我当时就问警察,这算不算欺骗?足疗店老板掏出手机打开门头牌子照片说,你看,本来就是问,是你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看,还真是个问字,我一直以为‘日’字中间那一横被风刮掉了呢,原来本身就是‘口’。那我也不服,我跟警察说,他这不日不口的,迷惑消费者啊。老板真不是东西啊,见缝插针啊,指着我鼻子说,我们这本来就不能日不给口的啊,你要想嫖娼换别的地。警察也是愣啊,扭头问我还有嫖娼的事呢?我一看这情况,我举手投降,赶紧把我送进去吧,一会指不定弄出什么罪呢”。

说完,金老四自顾自地捂嘴笑,大家还沉浸在天上人问和不日不口之中。

午饭的通知响起。

大家排队,等待管教开门。金老四在队伍中窃窃私语:“进来前,派出所哥们跟我说这里每天红烧肉,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不起床也行,现在改革的真好”。

老杨头也没回说:“那他说的不全面,还有扎啤和花生米”。

金老四乐开了花,说:“还能喝酒呢?”

老杨说:“能,管够,气氛到了,管教陪你划拳”。

金老四喜上眉梢,说:“嘿,真好”。

老张也说:“晚上还有美女技师给做 SPA呢”

金老四跳出队伍,说:“嘿,太棒了,这地方不错,回去后让我爹也过来住一段时间”。

大家纷纷冲金老四竖大拇哥:孝子啊!

管教刷卡、开门。

正午,阳光正媚,地上两条为他们指明道路的警戒线格外刺眼。十个人排队有序前进,阳光盖在他们身上,折射出的影子在警戒线外,比他们自由,但自由的又那么有限。风在他们之间穿梭,略过他们每个人的身体,像搜身似的略过,又空手而去,风声像是在嘲笑他们身无一物。阳光也好,风也罢,呈现在他们身上,看上去都很像是一种洗礼。

午饭后,老张神神秘秘地凑近老杨,说:“我觉得刚才咱俩那么跟老四逗不合适,你看啊,我总觉得那小子脑子里缺根弦儿,他脑子跟嘴中间有条岔路口,岔到脚后跟了,感觉他说出来的话都是用脚后跟过滤了一下才从嘴说出的。万一他晚上真跟管教要酒,要花生米,要SPA服务,还说是咱俩说的,那咱俩不得受处罚?”

老杨一个劲儿点头,说:“对对对,我在这里可不能犯错,影响我上访”。

说完,他们两个一块看向正在闭眼打节拍的金老四。

老张先开口:“老四”。

金老四睁开眼,满脸笑容,不知道刚才在想什么美事,很开心。

老张:“老四啊,刚才我们跟你说的能喝酒,能做 SPA那些事都是开玩笑啊,别当真,这里没有那些东西”。

金老四很从容,说:“拘留所还能喝酒?还能做 SPA?想什么呢?”

老张一手挠头,扭头看老杨,表示自己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杨看着老张悠悠地说了一句:“对啊,想什么呢?”

老杨起身走向金老四,说:“老四,你是啥也明白啊,刚才说让你家老爷子来,那是逗我们呢”。

金老四摇头摆手:“那不是,那想法真有,你看这里饭菜清淡,环境清静,又不干活,还不用交伙食费、电费水费,最重要的是每天二十四小时摄像头监控人身安全,太适合我爹了,我正愁工地干活时候没法管我爹呢,找个保姆也没这里周全。

老杨听的眉头紧锁,转身往回走,低头自言自语道:“我想什么呢”。

游三儿站在王达旁边看他们下象棋,一阵指手画脚后扭头过来冲两个老头乐,说:“想逗人家,被将了吧?”

游三儿转身对着金老四说:“老四,你老这么说话云里雾里,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为这个挨过打没?”

金老四陪笑道:“三哥,你这说啥话,咱都是场面人,说话办事都是这个”,说着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游三儿不屑地笑了一声,说:“就你这样的,要是在大号看守所里,嘴巴早被打肿了”。

游三儿说完继续去看下象棋了,金老四嬉皮笑脸地还在絮叨:“三哥啊,你就逗我吧,我还不知道呢,逗我呢,嘿嘿”。

没人搭话的金老四背着手来回踱步,时而自言自语,时而自顾自笑,大家看着都觉得很惊悚。

游三儿自觉可以镇得住金老四,事实也是如此,体格的强大是对人最直接的威胁。于是冲金老四吼:“你阅兵呢?在我们面前来回晃悠,一会念词,一会微笑的”。

金老四又是先陪笑脸,依然不忘捂嘴,说:“没人跟我说话,我就回想一些高兴事解闷”。

游三儿似乎有些兴趣,示意金老四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说:“什么高兴事,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金老四坐在凳子上,两腿紧闭,手肘支着膝盖,手心拖着脸,手指捂着嘴,单说这姿势,很少女,说:“前两年,有一天晚上,我自己在一面馆喝酒,旁边坐着一大桌子人,我上前借火,其中有一个人说,老哥,别自己喝了,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喝吧,我就坐下了,那天喝的是真高兴”。

游三儿面无表情地说:“这他妈有什么好高兴的?”

金老四说:“还没说完呢,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吗?”

游三儿心想,这句型我太熟悉了,这是要开始吹啊,轻蔑地说:“都谁?”

金老四面容异常正经,神秘地说:“游小龙、申桂林还有姚志杰,认识的就这三个,其他的估计也差不到哪去,都是南安大人物、企业家”。

游三儿心想比我能吹啊,我都没跟他喝过酒。深呼吸了一下说:“你?跟游小龙喝过酒?”

金老四挺直腰板,说:“那还有假,就在体育场旁边的小面馆”。

游三儿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老张、老杨,意思是说,你们知道我跟游小龙的关系的。又面向金老四,说:“你认错人了吧?游小龙是我叔,我还不知道他呢,平常就爱骂人,喝了酒更爱,你还坐下喝酒,你过去借火时候就得把你骂走,你当他们是什么企业家呢?一群流氓碰巧赚了笔钱,岁数大了,就在人前演成功人士”。

金老四声音低了很多说:“那晚表现挺好的啊,很好相处”。

游三儿冲金老四嘁了一声,扭头冲着老张、老杨,接着说:“还有那个申桂林,他什么底子我也知道,开矿起家,现在有两家私人会所,开发了几个楼盘,是有钱,但我不觉得他牛逼。他们家就在我楼上,装修时候太扰民,我直接去敲他们家门,一开门,他跟他媳妇正在地上捡垃圾呢,我开口就骂,一点面子也没给他,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当时他一句话也没敢说,他媳妇上前给我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的。当天晚上,敲我们家门,一开门,看见他,申桂林,还带着两个人,站在我家门口,都是一身酒气,也是酒壮怂人胆啊,喝了酒敢跟我说话了。我也没软,问他,什么事?他说,没事,过来喝杯茶。我说,喝茶行,屋里请。进来后跟我兄弟长兄弟短的,闹事我还真不怕他,一打三不是问题。最后走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就没起身,挥一挥手,再见”。

说完,小江乐了,说:“听你说完,感觉申桂林不像是老板,像是精神小伙”。

金老四听的一脸的崇拜,忙着陪笑。老张、老杨听的波澜不惊,面如死海。听人吹牛好比吃一个厨师做的饭菜,时间长了,总要换着口味来才行,一个厨师特别爱做咖喱,吃米饭,他做咖喱味的,吃面条,他做咖喱味的,早上你想喝杯豆浆,他也做咖喱味的,那你便不再欢喜。什么事从嘴里叙述出来都是我强敌弱这种逻辑,那也便不再有惊喜,比说三遍的话,还淡如水。

放风时间到。

今天的天气阴沉,抬头看去,一片灰,灰的很匀实,像是一块巨大的净面伞布笼罩着整个天空,不像晴天,一块白一块蓝,显得很斑驳。

大家站在空地上,贪婪地感受着流动的空气。冯杰尤为贪婪,仰着头,环顾四周,转着身子感受。

许乙上前问道:“跟随地球自转呢?”

冯杰如梦惊醒般,低下来头,看着许乙说:“没有没有,来了这么些天,还没好好看看这里的样子呢”。

许乙也转着身子看了一圈,说:“这儿有什么好看的,养殖场什么样,这儿就什么样”。

冯杰说:“那不能一样吧”。

许乙笑了笑,说:“差不多,都是做到里面关着的动物跑不出去就行”。

冯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前一段时间,我跟我媳妇开车路过这个拘留所,我媳妇看着拘留所的大门说,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子,要是能进去看看就好了”。

冯杰还没说完,许乙就哈哈大笑起来。

冯杰也笑,伴随着许乙的笑声,继续说:“没过几天我就出事进来了,这次可他妈看清楚了”。

许乙很招人烦的笑个不停,边笑边说:“回去好好跟你媳妇描述一下,现在就开始组织语言”。

冯杰收起笑容,改为有点羞涩。

远处的老杨又在跟人打赌,说自己可以跳过去操场中央的羽毛球网。有人阻拦,有人煽动,老杨立场很尴尬,最后还是老张出面阻拦了下来,并指责煽动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张看着老杨说:“老哥,你在屋里挺安分的,怎么一出来就疯了,你是不能见风啊?”

老杨还在狡辩自己可以跳过去。

许乙走过来,说:“老杨,我不怀疑你的起飞能力,我就担心你安全着陆的能力,你这一身老骨头,落地成盒就不好了”。

游三儿一定不怎么玩游戏,脱口而出:“落地成盒?骨灰盒啊?”

老杨一摆手,说:“行行行,什么乱七八糟的”。

金老四的到来给这个沉闷的空间带来了些话题,同时也给某些人带来了装逼的信心。金老四的胆小懦弱和谄媚姿态,另游三儿迅速膨胀,老张紧跟其后,不管金老四说些什么话,他们两个一定是先打击,再训斥,所谓的见了怂人压不住火,就是如此。并不是其他人就待人宽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金老四惧怕和谄媚的对象只有游三儿和老张两个人。

晚饭后,又是漫长的等待,等睡觉,很无为,无所为。

游三儿和老张又轮番训斥了一顿金老四,两个人一脸的满足,很过瘾,在外面都没这么嚣张过。金老四一脸淡然,就冲这胸怀,肚里能撑艘航母。

没一会,金老四拿着自己的牙膏牙刷走到游三儿身边,说:“三哥,你拿去用吧,这些我用不着”。

游三儿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喊,生怕别人听不到:“你打算让我在这住多久?”

大家被这一嗓子喊的都看向游三儿。

游三儿紧接着说:“是不是嫌我拘留时间短?还给我牙膏牙刷,怕我不够用啊?哥哥我就拘留六天啊,还是哥哥我自愿进来的”。

金老四呲着牙笑:“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着我也不刷牙,就给了你,你不用我就拿回去”。

金老四说着就转身往回走,被游三儿喝住。

游三儿:“拿回来,放我盆里,我刷鞋用”。

金老四屁颠屁颠地把东西放到游三儿盆里,高高兴兴地回自己床边,像是完成了一种使命。

老江把这些看在眼里,微笑的意味深长。

老江叫了一声老四,说:“你前面那两颗牙是刷牙刷掉的?有心理阴影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刷牙呢?”

老张抢话,说:“他就是不讲卫生,得多大的事,才能给老四这样的人留下心理阴影”。

金老四走到老江面前,说:“就咱们这个年龄,以前谁刷牙啊,装什么文人雅士”。

老江笑了一声,说:“别咱这个年龄,我比你大十几岁呢”。

金老四又看向老张,音容缓和了许多,说:“张哥,我主要是嫌麻烦,不刷牙也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老张:“那跟你媳妇亲嘴的时候呢?你媳妇不嫌弃你?”

金老四:“哎呦,张哥,你可恶心着我了,不敢想不敢想”。

老张:“你媳妇做什么工作的?”

金老四:“工地上做饭的”。

老张:“厉害,还是双职工家庭”。

金老四摆手,伸出三根手指说:“三职工,我儿子在工地上开挖掘机”。

老张:“一家子在工地上,没一个吃闲饭的”。

老四又摆手,这次伸出一根手指,说:“吃闲饭的有一个,我爹,之前他也在工地干活,现在懒了,倚老卖老,怎么说都不去了”。

老张:“真是模范家庭啊,你们家为祖国的建设算是鞠躬尽瘁了”。

游三儿插话:“老四,你媳妇在哪个工地?叫什么?我比你先出去,到时候我过去一趟,给你媳妇捎句话,告诉她你挺好的,也让人家放心啊”。

金老四这次摆手摆的跟无影手似的,忙说:“不用不用,三哥,你过去话没捎到,再把我媳妇捎走了,她放不放心我不在乎,别变心了就行”。

游三儿被拆穿了似的,一瞬的窘态,随即严词厉色地说:“滚蛋,我缺个女人呢,你媳妇美的不行?”

金老四自豪地说:“人称工地一枝花,比我保养的好,别人说我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到娶她身上了”。

老张对这事颇感兴趣,伸着脖子说:“怪不得一说去找你媳妇,你就谨慎呢,多大了?白不白?”

金老四也是随和,像一场发布会似的开始介绍他媳妇的特点及亮点。

这个话题一开始,游三儿向金老四那边挪了挪,老江也移步到金老四身边。

女人是男人之间经久不衰的一个话题,无论何时何地,总能让一帮男人津津乐道,乐此不疲。而许乙,还沉浸在下午冯杰媳妇的话里,每每想到冯杰叙述时候的场景,开怀大笑,看上去很神经,很符合这里面人的特点。

                       

点击阅读全文

上一篇 2023年2月19日 am5:54
下一篇 2023年2月19日 am5:58